做一只快乐的鸵鸟,做一个产粮的死人。

[楼诚]岁岁年年树不同(猴面包树!明楼and白杨!阿诚)

梗源见我的文第四章评论   链接在此  顺便安利我的这篇文《特工爱情故事》

以下故事来自一只本来想写童话向却变成其他风味的坛子

1

       一棵猴面包树本来是不应该长在这里的。

       照理说,他应该生长在非洲稀树草原上,在漫无边际的茫茫大地上,在四顾只能看见这样一棵树的地方。但是,不幸的树各有各的不幸,明楼就是长在了这里。

       按照树的规矩,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明楼是一棵很坦然的树。所以他包容了命运带给自己的大部分意外。但有一点他总是不太能接受——他是棵猴面包树。

       在青春期的时候,明楼一直觉得自己是棵青松。这里的山垄上都是松树,枝条舒展,仿佛漫山遍野流淌着翠色的云。他那时身形颀长,身姿挺拔,怎么看都像棵苍松。

       但树的命运一开始就是确定的,选择只存在于成为永远沉默的种子,还是奋力生长的树。明楼不会选择沉睡。

       明镜在风中点点头,她说:“猴面包树也可以像青松一样生长。”


2

       树都是漂泊的孩子,他们的亲缘关系由鸟来决定。明镜和明楼是被同一只画眉送到这片山冈的亲姐弟。明镜是棵榕树,独木成林,在明楼的成长期里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很快明楼就不再是棵幼苗了。大姐的庇护给了家族里的新成员。

       明台是被另一只画眉带来的。那只鸟受伤的翅膀无法支持再远的飞行,到达这里就把树种托付给明镜。几天后,画眉的伤口溃烂,在一个飘雨的午后掉在榕树一条气生根下永远沉眠。

       明镜用树叶埋葬了她。


       明台是棵马尾松。这种树本来长势就快,况有明镜护佑,仿佛阳光雨露也要向他几分。明楼觉得,大姐真是要把这小家伙宠坏了。那么高一棵树,还对着大姐撒娇,对他这个哥哥也越来越没规矩。再这样下去,小家伙怕是要敢将日月换新天了。

       明镜不以为然:“他姓明,能换得了什么天啊!”,她抖抖枝条:“我看啊,明台还是敬重你的。”


       阿诚的到来和明台完全不同——他是被人连根拔起扔在山岗上的。由于长时间的缺水,叶子耷拉着,泛出蔫蔫的黄色。明楼一开始以为这是一棵小灌木,后来才惊异地发现,这株瘦小的、脆弱的树苗竟然是棵白杨。

       白杨自有白杨的风骨。

       他们绝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生存下去的机会,哪怕面对一块石头,也能找到伸展根系的裂缝。阿诚不会丢弃这种刻进第一圈年轮的白杨的本质。他竭尽全力地把根扎进这片全然陌生的土壤里。

       明楼的树根探到阿诚所在的那片泥土时,这棵小小的树苗颤抖了几下。

       明楼感受到从土地里传来的震动,一时间他既想借落叶来诉说那些被风吞噬的慰语,又想把树干倾斜过去抱抱这个孩子。但明楼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把根搭在白杨的根上,从此这个孩子就归于他的庇佑下了。

       他发誓阿诚会长成一棵秀颀的白杨,像生长在其他地方的千千万万棵白杨一样,笔直地朝向天空,深深地扎根于地,树皮光滑,树叶飒飒。


3

       家里有两个孩子就会有打闹,尤其在两棵小树中有一棵是明台的情况下。

       明台和明诚打架不算频繁,多数时和其他有两棵小树的家庭一样。开头只是推搡,上手后带点嬉闹,很快就变成满地树叶,甚至混杂有断裂的半条树枝的战场。

       但这次有点变化。

       明镜看着一地的残枝落叶,连起因也无心去问,上来就用气生根抽了明台、明诚几下。两棵小树在狂风和大姐的暴怒下又抖落一地叶子。

       大姐训斥弟弟,明楼自然没资格插嘴。他只好去查看弟弟们的伤势。阿诚和明台这架,起码从地面状况看,气吞山河。往日的树叶和树枝都算是小意思了,明台断了两条向左侧伸出的根,阿诚也好不到哪里去,露出土壤的根系都有伤势。


       明台从小明镜悉心照料,长势茁壮、根系发达。阿诚就不一样了,身体底子差,好不容易养成现在的样子,打完这一架,明楼算是前功尽弃。可他又能怎样?明镜已经唱了白脸,他只能唱红脸。

       白杨树叶和马尾松针在风里簌簌作响。大姐的心一下子软得像三里地外湖边的柳条,她叹口气。明楼也叹口气。

       明台是个机灵的,小家伙一下就明白了两声叹息里的意味,耷拉的松针像孔雀抖开尾羽般唰地根根挺直。

       阿诚还低着树冠,似乎沉在自责的海潮里,被一个个打上来的浪头震得有些畏怯。明楼倾下树杈,枝条拂过白杨的顶芽。阿诚抖了抖,一下抓紧明楼的那条树根,就像他得知明楼准备给他一个家、一个姓时抓得那样紧。

       什么都不用说了,明楼想,他知道了这个孩子此时此刻的所有想法,所有没有说出口的歉意。而他早已经在阿诚抓住他那一瞬就原谅他了。


4

       汪曼春是一株垂丝海棠。海棠花瓣颜色鲜妍,仿佛是点在少女颊上调匀的胭脂。晨露从那胭脂上跑过去,似乎是一滴滴入池塘的清水,花瓣的红色泛起涟漪,柔软地向两边漾出去。她的的确确是造物主笔下美到极致的海棠。

       和每一个经典爱情故事一样,怀春少女有自己的心上人。汪曼春喜欢明楼。这种喜欢从她刚长出花苞时就开始了,迁延日久,慢慢发酵,像坛尘封地窖的青梅酒,一开始的清甘微涩已被岁月酿出另一般滋味。时日的蒸发带走一部分青涩,留下缠绕在少年记忆上的情思。汪曼春固执地在漫漫岁月后仍坚信明楼和她之间有一份情,这是种无关他事的态度,美丽的海棠花固有的执拗与骄傲。

       当然,任何一个经典爱情故事都要有一点家庭藩篱来阻隔一对心心相印的恋人。明镜在汪曼春心里就是这样的大反派。汪曼春知道明镜不喜欢她,更准确地说,她不喜欢任何一棵名前缀着“汪”字的植物。她也不喜欢明镜,那棵榕树在汪曼春心里更像棵打人柳。这种由祖辈延伸下来的龃龉,在明镜用气生根狠狠抽打明楼的那个雨天变质成一种单纯的恨意。

       明楼几年前被护林员迁居到另一处山头,同行的还有明诚。

       几日前明楼归来,汪曼春心里那坛尘封的酒被这消息撬开条缝隙,酒液慢慢就散开在空气里。


       然而明镜毁了她的所有幻想。那棵榕树上来就恶言恶语,在羞辱她一番后,还抛下一句撕开所有脉脉温情的话:“我弟弟已有伴侣,就不劳汪大小姐费心了。”

       海棠花第二天谢了一半,花瓣铺满了地面。


5

       梁仲春是只瘸腿的老猫,有一群小弟,两个老婆,一个儿子。他在这片地带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方圆百里内的事情了然于心。

       然而,近来这块地方发生的事,对于梁仲春而言未免有些太多。先是这片次生林首领明家。他家少爷明楼和明诚从二十里地之外的山坡上迁回来了。再是明汪两家又有了矛盾。汪家那株海棠被明镜明嘲暗讽一顿,怕是就此可以消停点时间。还有就是一片日本冬青在这里落了脚。

       外来物种对于原生植物的伤害是很大的。日本冬青们很快就重新构成新的山地生物链。梁仲春怀疑明楼和明诚的回归和这事不无关系。猴面包树蓄水能力出众,根系粗壮发达,能有效控制一方水土。他一回来,这些日本冬青的日子可不好过。

       梁仲春不免庆幸自己是只猫。这树的世界勾心斗角,光应付阿诚,就够他头大了。白杨看着枝干笔直,连狂风吹过也不偏不倚,诈起他梁仲春来可是熟能生巧。几次交锋下,他作为这方圆百里有头有脸的动物,沦落成一只高级跑腿猫。

       梁仲春什么大风浪没经历过?他是只洞明世事的老猫。跑腿就跑腿吧,梁仲春也因此明晓这片地域上的许多秘密。

       比如那棵猴面包树明楼和白杨树明诚其实是一对儿。汪曼春追情人的手法再新颖,再别致,也套不住心尖上的猴面包树。

       再比如这俩是狠角色。傻冬青们以为这儿所有树都和那棵桂花一样“忠心耿耿”,和那株海棠一样“痴心妄想”,他们毕竟太嫩,硬生生被这对树给骗了过去。但梁仲春心里透亮得像春天刚破冰的湖。日本冬青们以为明家是这片土地上的头头,搞定他们就能夺取这儿的控制权。可梁仲春知道,明家树心里,这儿是生活在这里的千千万万棵树木的地盘,跟谁姓都无所谓,但就是不属于日本冬青。

       不过,冬青们连汪芙蕖打算改名叫向日葵都能信,被明家耍也是活该。

       梁仲春叹口气,都是傻树,他想。


6

       明楼和明诚一回来就对大姐坦白了。

       明镜装出点生气的样子,气生根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他们知道,大姐算是同意了。

       明镜觉得,虽然弟弟们这桩事有些惊世骇俗,但总比找株连树也算不上的海棠花好。她看着站在面前的明楼和明诚,满意地轻点枝条。不过明镜是棵传统的树,传统的树就要遵循传统的树的风俗。

       她一定要挑一个好日子,请这南来北往的鸟宣布弟弟们结为伴侣的喜讯。


       时间定在十二月,偏偏不巧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日子挑得不好,明镜有些后悔。明台是个懂得长姐心的,立刻凑过树干,对明镜说了句俏皮话:“这日子挑得多好啊!下场大雪,直到白头。”

       彼时猴面包树和白杨的树根紧紧缠绕在一起。那棵猴面包树听见明台戏语,倾过枝干来摩挲白杨的叶片,低低重复:“直到白头。”

       地底下的树根在这声似乎是笑语的承诺里重叠,包裹,绵延向大地深处的每一个角落,在此后岁岁年年里,都紧密地盘绕在一起,仿佛是一张巨网,一道城墙。哪怕树龄增长,枝叶更替,都不会放开彼此。






7(等看台丽的,不好意思只有彩蛋)

       明台是棵马尾松,非常英俊帅气的马尾松。和别的松树不同,他不喜欢爬到树身上的松鼠。他们太淘气,太调皮,会弄坏他挺拔的枝干。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一只松鼠。

       那只松鼠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空地上,大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

       明台一下子就心软啦。他鬼使神差地抖抖树干,抖落一地松针和松塔。他看着那只松鼠惊喜地小跑过来,抱起一只松塔在地上滚了一圈。明台觉得,他会做到一切让她满意。


       在不久之后,明台还是一棵讨厌松鼠趴在自己树身上的马尾松。他会把那些不知道规矩的松鼠都抖下来。不过现在的规矩和以往有些小不同,曼丽拥有了趴他树枝上的特权。

       所以,现在的明台是一棵独属松鼠曼丽的马尾松。幸运的他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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